但人身份还没确定, 那姑娘也不定就是自家小姐, 就算真的是了,万一这些年她们想开了各自嫁了人,也不是没这个可能。
家丁努力宽慰自己, 让自己先不要慌神, 然后飞快钻进挤挤嚷嚷的人群里, 见着那六神无主, 攀着石桥围栏,瘫软着跪坐于地的姑娘。
“小、小姐……”
家丁走近了些,试探着轻声唤道。
情霜沉浸在噩耗打击之中,神情恍惚,家丁唤了许久,她才渐渐回神。她抬头看着眼前的人, 愣了一会儿才认出来:
“福子……”
这家丁在情霜幼时便在情家做事,她还有些印象。情霜两眼眼圈蓦地红了,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线希望, 她拉住福子的袖口急声道:
“福子!求你!救救小锦!!救救她吧……”
她说着,眼泪哗哗淌了下来,晨间凉锦出门之后不久, 她心里有些发慌,被往日用惯了绣针刺了手。
但她没细想, 只顾着手里的绣活儿即将完工, 兴许等她做完了, 凉锦也差不多该回来了。
她恨自己没用, 若不是邻家大婶匆匆赶来告诉她消息,她也许现在都不知道凉锦落水的事情。
福子也慌了神,那落水之人竟真的是凉家的小姐!
他心里一紧,忙安抚情霜的情绪:
“小姐莫慌!小的这就着人去找!”
福子将情家散在屏州城的家丁全都遣去河道下游寻找凉锦的下落,同时另外还雇了不少人手,并飞鸽将此事传回情家,等待家主定夺。
等两家之主连夜快马加鞭赶到屏州城时,情霜已经连续两日没有合眼,她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,眼泪流干了,人却没有等回来。
情家家主看到女儿这个样子,既心痛又懊恼,凉父走进院门的时候腿脚还在发颤,若不是用力扶住了门框,他恐怕根本站不稳。
那红玉依旧被他握在手里,听福子说人被河水冲走已经快两日,现在依然没有找到凉锦。
福子胆战心惊地低着头,硬着头皮将手下返回的消息汇报上去:
“咱们派出的人手已经将整条河上下找了好几遍,凉小姐恐怕……”
“闭嘴!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!”
情家家主用力甩了福子一个耳光,将他后续要说的话全部堵在喉咙里。福子自知失言,噗通一声跪了下来,忙不迭地磕着头:
“老爷息怒!小的失言,眼下凉姑娘可能已经被人救走了,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!”
福子临时改口,情家家主的怒气才算收了起来,他转头看向情霜,唯恐刚才福子说的话刺激到她。
但情霜视线落在窗外,整个人失魂落魄,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凉父垂着头坐在门外,双手捂住脸颊,眼角有湿热的的泪意,但他却用力眨了眨眼睛,将怯懦的情绪用力压在心底。
还没有等到确切的消息,他不能总想些不吉利的事情。
太阳东起西落,又是一日无果。
所有人心里都升起绝望的心绪,情家家主来来回回在屋里踱步,想劝情霜去休息一会儿,但在见到女儿明明憔悴至极,却始终愣怔地握着手里一枚香囊不肯言语的时候,他又无奈地放弃了劝说情霜的想法。
听福子说那个香囊是情霜在桥上捡到的,应该是凉锦身上的东西。
屋子里的气氛太过沉闷,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沉甸甸的,他们一开始还怀抱希望,到最后,唯恐哪一个人再进来,便带来令他们无法接受的噩耗。
第四日清晨,众人依旧清醒着迎来黑暗中第一缕光芒,晨曦有多美,他们的心情便有多么绝望。
情霜已经撑不下去了,连续三天四夜未曾合眼,她甚至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,只是凭着心里一股执念,不肯就此倒下。
她一定要听到凉锦的消息,若凉锦真的回不来,她必定要陪着凉锦去的。
“只是,小锦,要让你等一等,等我们的父母都老了,我会去陪你。”
情霜垂着头,轻声呢喃着。
她知道凉锦心里一直有一个结,因为她们没有得到父母的祝福,甚至也没能陪在父母身侧尽孝。
如今,情霜的父亲来了,凉锦的父亲也来了,他们都在为了寻找凉锦而努力着。
情霜心里说不出的悲楚,哪怕再难过,她也要背负起这个责任,不能让四个老人,无人养老,无人送终。
万籁俱寂之中,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,那声音如此清亮,将众人的视线全都吸引过去,就连情霜也侧了侧头。
晨曦之中,一人怀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,费力地推开了小院的门扉,守门的家丁太过震惊,以至于忘记了向屋内传递消息。
情霜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,立时腾身站了起来,而后便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猛地推开屋门,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!
凉锦推开院门之后,先是惊讶于院内怎么如此多人,旋即便见情霜一阵风似的朝自己扑过来。
她一手护着怀里的孩子,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将情霜接住,见后者形容憔悴,两指眼睛都肿了起来,猜想这几日情霜过得肯定很不好,她愧疚搂紧了情霜的腰,温声道:
“霜儿,对不起,我回来晚了。”
情霜死死抓着凉锦的衣襟,浑身都在不停颤抖,她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流,本以为流尽了,却在见到眼前人的那一刻,确认她并未就此离开自己的那一刻,不可遏制地流淌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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